某日下午，赌局正酣。他俩赢来的烟堆成一座小山，勾得众人垂涎欲滴，前赴后继上前“搏杀”。

我见老袁跟老郑，悄悄走到大院角落的花坛坐下，“老烟鬼”们假装散步，三三两两地，慢慢挪到他们身边围住——这是又要“吞云吐雾”。他们都直愣愣盯着老袁手里皱巴巴的烟盒，丝毫没有注意到我。

“我真不想做这个手术，这个孩子有毛病，想着等身体养好了再要一个。你知道的，农村嘛，总归有个男孩牢靠些。”

）帮着你。我每天给你们洗衣做饭，你还不上劲干。一家几口人，地不种，生意也不好好做，指望啥吃！”

明骏虽然是本地人，但从小到大，一家三口就挤在不到40平米的小房子里。那是一栋80年代的老公房，一室一厅，卧房是父母的，他一直睡在客厅。随着年岁渐长，住在家中还是多有不便。再三考虑之后，明骏决定离开家，借住在一个熟识的朋友赵磊家里。

说到这里，老乌摆了摆手，拒绝我递过去的烟，说：“我也不是想占便宜。这事毕竟不合规矩，全放在我这里，总比放在他们那里被人发现的好。老袁都对老郑这么够意思了，我不能不讲义气吧。”

他说生猪行情时好时坏，不想再干了：“小猪喂出来，有时还不够本钱，白费劲。母猪下崽的时候，整夜都不能睡觉，辛苦得很，不是个好活。”

住院部的几个老护士说过，狐有狐精，鼠有鼠精，老袁跟老郑，就是住院部的“院精”。

而这次见面，他竟直接邀请我去“凯宾斯基”吃饭，这确实有些出乎我的意料。

“少怕马屁！”老乌打断老袁，“我还不知道你？我收，两毛一根。但有一点，赢的，你们抽就抽，剩下的全部拿来，不准私藏，我提供‘赌本’。没意见吧？”

见面之后，中介工作人员才告诉明骏，毕竟sat是面向高中生的考试，因此要是“枪手”长相过于成熟，到时候未免横生枝节，所以需要再专门见一面确认一下，作为“双重保险”。中介人员给出的结论是：以明骏的外貌，声称自己是高中生“问题不大”。临走的时候，他也没忘记提醒明骏尽快办理护照，因为“我们很快就会安排你‘接单’了”。

我一听也慌了——一个签就是一麻袋玉米，180斤啊。每斤玉米才赚1分钱左右的差价，刨掉运费，贩一车玉米也赚不来一袋玉米的钱！那还不亏了？

老袁喜欢跟病友吹水，说自己曾任某国资银行的大官，级别很高，管不少人。他手里时常有烟，也不知道是哪里来的，被护士没收过好多次。一些“老烟鬼”为了求口烟抽，在他吹牛的时候，总在一旁吹捧。

母亲又找到我，让我想办法让大弟来我鸡场里当饲养员：“都三十出头的人了，还是不成款（

比家庭条件吐槽得更多的，分别是出现了28605次的“工作”、19434次的“户口”和13124次的“脾气性格”。

我和主任交待完病情，回到护士站，给护士就曾春花的病情开了一个通气会。

我本想关心他一下，毕竟，他也是50多岁的人了，想跟他说不要瞎折腾了，踏踏实实干点力所能及的事，有饭吃有衣穿就行了。至于借我的钱，我也没打算这时候要他还，多半就是做慈善了。

老袁一把拖住老乌，急急道：“乌司令，别发火啊，你听我说……”

老袁和老郑的 “冥顽不灵”让老乌火冒三丈。他特意挑两人赌得“兴高采烈”的时候，冲过去一脚踹翻摊子，当着一众病人的面，把烟踩得稀巴烂，指着两人骂道：“当老子跟你们开玩笑呢？！滚回病房去，一个都别想再下来！”

张巳丁毕业于北大考古文博学院，在北大自行车协会与戴威相识，是ofo五大联合创始人之一，和另一位创始人薛鼎是最早跟随戴威的，还曾参与过ofo

一晃到了2008年，有一次，大弟给我打来电话，听声音似乎他心情不错：“咱妈一辈子受苦，手里从来没有过钱，我打算给咱妈专门存一个存折，每月往里面存一定的钱，回去后给她，也让她高兴高兴。”

我慌忙过来帮着保管员数签，数来数去，真是少一个。保管员提醒我们再往旁边找一找。大弟东找找西看看，又蹲下四处瞅，最后俯趴在地上，从磅秤下面掏出来一个竹签，微笑着交给保管员：“哦，原来是蹦到这磅称底下了。”

声音从凉亭那儿传过来，我跟老乌、还有值岗的护士们赶紧跑过去。

[1] 许荣漫. (2013). 城市青年集体相亲行为研究 (master's thesis, 南京大学).

“你这算投降啊。”老袁晃着手里的烟，斜着眼睛，像个老流氓，“投降输一半！”

有一次，他拉了一车货，卖完之后，兴奋地对我说：“这一车赚了不少钱，比以前哪一次赚得都多。”

老郑就是吹得最欢的那一个。他跟老袁差不多年纪，瘦高个，戴着副黑色金属眼镜，头发整整齐齐，病号服服服帖帖。与人说话时，老郑腰杆总是挺得笔直，时不时扶扶眼镜，一副高级知识分子的模样。

那天晚上，赵磊请明骏好好吃了一顿，两人都喝得有些晕晕乎乎，席间，赵磊又压低了声音问：“你知道市面上这种考试，替考一次多少钱吗？”

由于“海外单”的报酬明显地高出了一大截，明骏很快就彻底放弃了国内的替考“业务”，专心只做海外。中介知道他的这个决定之后，立刻告诉他，由于“海外业务”刚刚开展不久，人手不足，因此建议他“适当地多做几单”。但明骏还是拒绝了，因为那时候他已经考上了研究生，担心过于频繁的替考会影响他的学业，最多还是“每个月只做一次”。

“家属，我们先告知一下——病人病情这么严重，请你们做好心理准备，可能随时转入icu。再说，你们要求把病人肚子里的孩子引产？这个风险很大你们知道吗？说不定在手术的过程中，她就会猝死。如果不引产，她还能多享几个月的福。”主任说。

虽然明骏自己也不过是普通长相，但真要找和他“长得像”的人，却也不多，再加上他并不愿意做本地以外的“业务”。除开免费给赵磊帮忙的那一回，半年来一共也就去考场跑了一两趟，钱虽然不算多，但至少自己租个小房子还是绰绰有余的。因此，早在他拿到第一笔“收入”之后，就搬出了赵磊家。一来自己复习清净，二来也算是结束了这种“寄人篱下”的生活。

“什么不在这，你问问大伙。”老袁“威仪”地望向众人，“有没有人记得，在不在这，嗯？”

“别！”老郑赶紧把烟捡起来，吹吹上面的灰，恭敬地放在李护长手里，“千万别啊，李护长，我还想看看孙儿呢！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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