一天后，金明明家属说不愿意病人再继续治疗，要求出院——晚期肝癌并伴多发转移，治疗吧，对他们这个农村家庭来说，可能是人财两空，不治疗，就是眼睁睁看着金明明忍受病痛的折磨。看着金明明被搀扶着走出我们科的背影，我在心里深深地叹了口气。

老郑高高的个子也折着，在一旁赔笑：“李护长，下次绝对不敢了，能不能……”

“都是他们赢的。”老乌合上盖子，“每回赢的，都卖给我了，两毛一根。”

我气极了：“没钱你就不干，借钱我没有！你要是有钱，随你怎么折腾，别找我！”

今年4月中旬，晚上下班回到宿舍，我看到舅舅的未接电话，还有一条微信：“有急事，速回电。”

大院里每天的排练如火如荼，人声鼎沸。人一多，值岗的工作人员巡视日益频繁，老袁跟老郑的赌烟生意越来越差，除了眼睛张、小文等几个老主顾，没有什么人去了。

他又来问我借钱，虽在意料之中，但我仍然气得没办法：“我没钱借给你，一分也没有！”

“呸呸呸！瞎说！”老郑脸色亮了一瞬，似乎觉得他儿子跟他开玩笑，“我孙子壮实着呢，小崽子，快回家把他带来，爸保证在这里听话。”

交卷后，明骏匆匆离开考场。但没想到的是，他刚走出考场大楼，旁边就有人飞快地凑了过来，“兄弟，替考的吧。”对方压低了声音说。

大弟没钱，又不会跟人家讲理，就把新买的柴油机抵给人家，然后就撤伙不干了。

不比谈恋爱，相亲就不是两个人的事，而是两个家庭的事。在相完亲后，在吐槽中除了不断提起本人和对方外，提到对方家庭成员的也不少。

）不抽。他就在漏包上做文章，在收购点时不把漏包装满，按实际重量结算，来到了饲料厂后则按包算。

我只能赌气把留着买饲料的几千块钱拿给了他，嘴上数落他：“我还是那句话，你若能干满1年，我都爬给你看！当然了，你借钱根本就没打算还。”

明骏是我的高中同学，这些年也偶有联系。在我的印象里，明骏家里的经济条件一直不是太好——父母亲都是下岗工人，父亲更是多年沉疴缠身。不过“寒门出贵子”，明骏不仅自小成绩优异，而且语言天赋尤其卓越，高考之后便顺理成章地进入本地最好的大学的英语系。

“一个英语专业的高材生，专八都接近满分的人，怎么也比我考得好吧？”

“哦！” 老乌神色暗自轻松了一些，故作恍然大悟状，戏谑味颇浓，“烟呐？”

“都是近几次的真题。”明骏说。为了检验“枪手”是否称职，中介会专门准备最新的考试真题进行测试。而且，由于这份“工作”的特殊性，中介的要求格外的高——“三套真题至少两套要求满分，另一套错两道以内”。但这倒也没有难倒明骏，在他交了三套题的答案之后，中介很快就发来通知，表示近期就会开始给他“安排业务”。

想起昨日老乌和老袁、老郑的谈话，我疑惑又起，做完手头的工作后，我脱掉了白大褂，低着头悄悄混进了人群。

成了家的大弟，并不像其他农村孩子那样脚踏实地——麦收大忙季节，人们都起五更睡半夜抓紧午收，他就躺在床上睡大觉。母亲气急，拿手臂粗的木棍打他，棍都打断了，他就是不起床。

老郑似乎识不出儿子的悲哀，脸上满是希翼的笑容：“不可能的，豆豆快要上学啦，我跟老袁合伙赌烟，赚了不少钱呢，能给他买书包，买文具，买……”

那几年，民营养殖业也如雨后春笋般生长。1996年，一个私人养鸡场的老板找到我，让我给他负责技术指导，承诺给我一定的报酬，并让我给他找个有点技术的饲养员。

主任说：“不打招呼就从厂里接电，不是偷是干什么？你们养殖场的电不都是从厂里接的吗？”

窗外起风了，从科里的窗户往下看，医院四周种植的海棠花上周还开得正繁盛，现在也七零八落地凋谢了，花瓣纷纷扬扬，随风飘舞，不知道飘向哪儿去了。

往后的日子里，中介会不时提供一些“备选客户”给“枪手”们，标注出考试时间、考场和考试项目，供他们“接单”。“接单”后，中介会在临考前先和“枪手”线下联络一次，交给他们代考所需的假证件。在考试后，只要分数符合客户的预期，中介就会再次线下联系“枪手”支付报酬。

[2] 胡小武. (2010). 城市性: 都市 “剩人社会” 与新相亲时代的来临. 中国青年研究, 2010(9), 26-29.

去年国庆节后，老郑最终还是被儿子领了回去。之后他过得怎么样，我也无从得知。

“是，两个丫头。”她的嘴角浮现出一丝笑意，这是住院以来，我看到的她唯一的一次笑容。

金明明，怀孕6个多月，未定期孕检，1个月前咳嗽、憋气，在b县小诊所输液，5天后依旧没有好转，随转入了市医院进行治疗。在治疗时查血发现肝癌，晚期。市医院的医生建议金明明终止妊娠，进行下一步治疗，可她的父亲却极力主张转到我们科进行引产手术。至于患者本人，始终不知道自己的病情。

“那你先快吃吧！一会儿孩子醒了。”我怕打扰老人吃饭，连忙走开。

接了几单后，明骏发现，代考这件事其实远比想象中简单，而中介的“关系考场”的检查，也确实如之前承诺的一样，每次都是敷衍了事。心里有底后，明骏干脆一口气连着做了四五次，但等他准备再做下一次的时候，却发现他的接待申请被中介驳回了——

尽管从一开始，他就知道这段“职业生涯”注定短暂，但真正结束的时候，仍然突然得让他有些吃惊。

原来，是有人向领导举报，说大弟在养殖场后面种菜，一天到晚浇水，从厂里偷电，于是办公室领导让电工给他把电掐断了。

我只能赌气把留着买饲料的几千块钱拿给了他，嘴上数落他：“我还是那句话，你若能干满1年，我都爬给你看！当然了，你借钱根本就没打算还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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