再往前，则是她和广州一家面膜代工厂签订合同的场景：一张照片中，许娜化身都市言情剧中的职场女王，神情傲慢地打量着合同上的字句，一名长相帅气的男助理毕恭毕敬地站在她身旁；在另一张照片中，她站在七八个身着统一制服的男下属中间，被他们爱慕崇拜的眼神包围。

我考上大学那年的一天，母亲打来电话，说阿伟不小心在工地弄伤了手，因为在赶工期，他用剩下的一只健全的手，还在工地帮忙干杂事。

干粪和粪液处理是猪粪利用的两个环节。干粪容易处理，无非人力或机器用畚箕收集起来堆到粪场加工，制成有机肥后拿来自家还田，多出来的拿去送人或卖掉。[6]

很快，国栋就跟村里的几个年轻人一起去了上海。那时候，俊花婶子总爱大着嗓子对我说，“等毕业了，你就去上海找你国栋哥啊，一个月能挣五六千呢！别看你哥连高中都没上，现在挣的比大学生还多！”

许多同学将近20年没见了，似昨非昨，大家的脸上似乎还浮现着青春期时的神情，又在岁月的变化中悄然增加了些许世故和成熟。

那篇论文我写了整整两个星期，可等到交稿的时候，她竟然说不需要了，“我找了其他中介，他们的报价比你便宜”。我听了气得不行，正准备发信息骂她时，发现她已经把我拉黑了。

后来，许娜扬起头骄傲地对我们说：“我爸是县城剧团的团长，从小就教我唱川剧、拉二胡！”大家虽然觉得她那副得意的样子有点令人讨厌，不过毕竟技高一筹，也说不得什么。

事发突然，叔叔和我都懵了，我连忙上前想拉开保安的手，另一个保安马上扯开了我。叔叔挣扎着对保安说道：“我们是记者，来采访了，你可别动粗啊！我要报警。”他的声音明显没有平时洪亮，甚至于有些生硬和紧张。

许娜也来了，穿着黑色蕾丝泡泡袖连衣裙，蹬着7厘米的高跟鞋，人还没亮相，笑声老远就飘了过来：“老早就想开个同学会了，就是太忙了，手里管着公司几十号人，想回个老家也走不成，还好这次中秋节，我妈非说她要衣锦还乡……”

与往年不同的是，今年代写业务的开展变得更加隐蔽，为了避开平台对敏感词的监控，中介改用图片形式进行发单，在谈业务的过程中，也非常谨慎地用其他词语代替敏感词，比如“灭虫”代替“降重”，“论语”代替“论文”等等。

一转眼，大半年过去，各种“正经”副业都尝试过了，没能赚到几个钱不说，另一边女友已经开始问我几时才能娶她，说她已经快30岁了，同学的小孩都快上幼儿园了。

赵书记嘿嘿一笑，说：“辛苦费，辛苦费……您放心，很安全。这个选举的事嘛，要请你们多多关注。唉，有些刁民啊，就喜欢乱说乱告状……”话没落音，就又稳又准地将红包塞进了我的口袋。我伸手要掏出来，他马上贴近一步，在我耳边说：“拿着，拿着，你们主任也拿了，我们去吃饭吧。”

养殖户只能考虑对粪便储存利用和对外销售等，来尽可能从猪的便便里捞到钱。

俊花婶子还是大嗓门，笑着对我说：“中午别走啊，婶儿给你做好吃的。”又转头问大明叔：“今儿个中午想吃啥？”

叔叔却说，之所以接老郑这个业务，一是为了维护关系，“他虽然退休了，但余威还是有的，也方便我们以后在全市范围的业务”；二也是为了堂弟读书的事，老郑的妹妹是市一中的副校长，他帮老郑这一次，儿子读书的事自然也好说；第三就是钱，“我给老郑报了20万”，叔叔压低声音说道。

虽然近十年来规模化生猪养殖的大气候已经形成，但以房前屋后散养为主体的养殖户，其基数并不是那么容易被撼动。

[6] 岳丹萍. (2008). 江苏省养猪业污染与对策的实证研究 (doctoral dissertation, 南京: 南京农业大学).

[6] 岳丹萍. (2008). 江苏省养猪业污染与对策的实证研究 (doctoral dissertation, 南京: 南京农业大学).

这一刻，我仿佛觉得法律是在保护我，让我可以放心地去从事这份兼职。

那年除夕，我问幺婶要了阿伟的号码打过去，时间已经接近零点跨年了，手机响了很久才接，我问他在干嘛，他说在和工友们一起在打火锅，很开心。

“肯定是怕纪委的，可问题是纪委也不是什么事都会管；新闻媒体当然也怕，只要是省一级的记者来我们县，县领导都是会出面接待的——但正规的新闻媒体也不是每件事都管，毕竟他们来回一趟很麻烦……”小明告诉我，眼下县里官员们最怕的，是一个省级网站的“xx呼声”栏目，那是专供老百姓发投诉举报内容的。全省各地的官员都非常关注这个栏目，尤其是我们县，“县领导经常看”。

她说得对，虽然表面上客客气气，但无论她挣多少钱，至少我从来没有在心里真正承认过她做的事情“有意义”——除了现在。

旅行的最后一天晚上，大家都累了，横七竖八地躺在酒店里聊天。这几天笑过闹过，此刻喝了点酒，有些意兴阑珊，也莫名其妙地伤感起来。

我才第一次见识到，有了正规的采访证件、专业的摄像器材，再加上中字头媒体做招牌的名片，地方宣传部门都非常愿意配合采访工作。有时候，如果被采访单位不愿配合，当地宣传部门还出面进行规劝——这些都是以前我享受不到的待遇。

进病房看阿伟，他一看到我，脸就转了过去，努力藏起自己的那只手——手上用刀割的伤口还被绷带一层层包裹着。

蔡晓靠家里出钱，在县里开了一家服装店，和我们当地一个富二代谈着恋爱，可富二代却绝口不提结婚。除了她，还有别的女朋友。蔡晓断想断又断不开，浑浑噩噩地享受着那个男人的温柔和欺骗，过一天算一天。

这个机制的运作，通常是由信用度较高、实力雄厚的中介牵头，建立发单接单“交流群”。其他中介进群前必须进行认证，有的还需缴纳一笔信用押金。

七婆还说阿伟看面相不是多福之人，要好生养着。每当她这样说，幺婶都会上前去骂七婆。而七婆仍旧一边挑着柴走，一边慢吞吞地似在唱戏般说道：“今生奴婢为何因？”

[2] 黄国锋, 吴启堂, 孟庆强, & 黄焕忠. (2002). 猪粪堆肥化处理的物质变化及腐熟度评价. 华南农业大学学报, 23(3), 1-4.

我打开绿色的证件本，左边有我的照片、名字和职位，鲜红的“中国监督门户网”（

一是从灰色到更大的灰色。他们并不局限于论文代写，还会通过某些期刊的内部关系，帮客户包办论文发表、搞专利证书买卖，甚至帮客户买别人的专利挂在其名下用于镀金等等；

卖鞋、卖衣服、卖口红、卖香水……“你必须先投资自己，让自己拥有富人的思维”，“舍不得为自己花钱的女人是最愚蠢的女人”，“男人不肯为你买，连你也舍不得为自己买”，视频中的她，女王一般向镜头前的粉丝灌输她的消费理念，笃定的眼神、张扬的气势、决绝的口吻，无一不透露着她对这套价值观的自信：你只有购买她的东西，才能变得向她一样成功。

我也心有余悸。这行固然赚钱，但若没有一个真正的身份，确实难以干得长久，只能小打小闹。那时候，我希望自己可以变得“高级”一点，最起码，不用害怕被人说是假记者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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